古往今来,油画大师的作品不光是色彩和线条,更是用色彩和线条表达的思想。想来想去,人生在世不过“三际”而已:第一,人际;第二,天际;第三,边际。“三际”哲学,囊括万有。只需弄通此理,则胸襟无碍,下可以经纶地球,上可以纵横宇宙。人类学、社会学、政治学所研究者,“人际”也;天文学、气象学、物理学所涉及者,“天际”也;经济学、心理学、行为学所主张者,“边际”也。
田画家于饱含哲学意味的“三际”之中,选择其一,历史上的思想家、艺术家也总是仰望星空,俯瞰大地,而蓝色星球上惟有直立动物随时可以瞩望苍穹,久久地沉浸于冥想之中。如果你的一生只在“人际”的范围徘徊,而不知“天际”的奥秘何在,也不顾及“边际”的规则所提示和限制,那么你的生活经历大出所料的骞损、乖谬,也就不足为奇。正是你“天际”的视点和高度,决定了你思维的纬度和情感的厚度。
绘画本是一种诉诸感官的视觉语言,进而成为一种触动心灵的哲学语汇。且看风景油画《天际》之意境,随着整个画面洁白的雾气笼罩,显得寒意萧森而诗意朦胧,使人徒增“念天地之幽幽”的遐想,乃至迁想无穷。但见朔野茫茫,天高地迥;人如蝌蚪浮游,雪浪无声;两片红霞异彩,落地成绮;几束流云缥缈,恍若飞鸿。在画作的视觉焦点,一条漫漫长路伸向远方,车辙的轨迹清晰,预示着人生旅途要走过许多许多地方……而雪地上的小路,竖起来就是“天梯”。执拗的画家寓意明显,她不屑于过一种平面、刻板的生活,而要向前,向远方,并且尽力垂直向上,人的额头难免要磕碰到什么障碍物,即使磕碰,也必须磕碰在天堂或紫薇宫的天花板上……
而此时,面对油画《天际》,我们的视觉之旅则如此舒适而安详,并无磕绊。画作所呈现的大自然的神秘和广袤,让观赏者得以活跃在感受和思考的巨大空间,无拘无束。这又是让我们暂时,从现实生活的局促中挣脱出来的一种美好方式和体验。显而易见,在此具象化的风景画中,有着抽象画的意味和思索。当然,这与美国抽象画代表人物马克·罗斯科并无关联,但是西方艺术理论家对其作品《无题》的评价,却完全可以套用于此,并显得天衣无缝:“柔和而神秘的光晕,仿佛微微跳动的朦胧形质,这幅感人的油画作品传达出一种高贵的沉思感”。——说得太好,“一种高贵的沉思感”表明画家具有一种哲人气质。(作者:彭俐)